严辛见了罗龙文与鄢懋卿，转过，脸上浮起惯用的微笑：“罗大人、鄢大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毕竟，严辛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个善良纯真的少年，但常年在严府浸染的人，又怎会真的天真？更何况，严世蕃对严辛信任有加，只有像他这样的贴侍从才可跟随主人出入密室。凡是严世蕃看重的，他们二人也必须恭敬对待。

        罗龙文和鄢懋卿下了车，沿着雕梁画栋的走廊向里走，偶尔二人会遇见几个严府的仆人。那些仆人们有的见了二人还恭敬招呼，有的却连理都不理，显然，这些仆人已受主人的影响养成了倨傲的子。不过罗鄢二人也习惯了，一路面色不改，来到了内院一间地偏僻的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人进了密室，严世蕃半闭着眼睛靠在上首位的塌上，静静地歇息。严辛则忙里忙外地伺候起自家少爷。

        以罗鄢二人的职位级别，平日断闻不到这种香的，二人不禁贪婪地了两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没过一会儿，边听外面有从人高声：“少爷回府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此屋不同于其他院落的辉煌，乃是专为严家幕僚进行私密谈话所设，因此陈设略微简单，门口一个从人也无，只在院子外面站着一排穿盔甲的侍卫，院落隔音极好，即便是外面的侍卫也绝听不见屋里人的谈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音色虽充满惯常的阴寒，却带着些慵懒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严世蕃倏地转向严辛，音量不大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沉冷：“好你个狗才，打这么的水是昏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年燃起香炉，一略嫌甜腻的味扑鼻而来，那是严府特有薰金香，据说有醒脑功能，然而多之下，却能让人愈加沉醉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，从车所在位置向东望去，远远便可看见一座由红瓦朱檐、玉石金组成的巍峨府邸。府邸大门立着两个石狮，连口中着的珠子都是金的，门口从早到晚皆是巡视的守卫。

        竟是个跛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严辛端着那银盆放到严世蕃面前，为他净脸洗手，严世蕃刚碰到那水，便“咝”地一声抽回了手，指肚下的肤已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严世蕃今年尚不及三十，却是大明官场人尽皆知的狠角色，朝廷中人要么不愿与他交往，要么卑躬屈膝地为他卖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很明显，罗龙文鄢懋卿属于后者，见到严世蕃，二人赶忙拜了下去：“属下拜见小阁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按理说，常年在严世蕃边伺候的人多少也会被他上那种阴冷味所染，可严辛的笑容却带着纯真的孩子气，无论怎么看，都是个标准的十四岁好少年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罗鄢二人不敢怠慢，忙走到门口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罗龙文和鄢懋卿谁都没有在意这个细节，或者说是不敢在意，忙陪着笑走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里面一个磁冷的声音传出：“是罗龙文鄢懋卿来了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随后，轿帘被撩开了，一个着重罗绸缎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下来。先入眼的，是那双极幽深的眸子，冷利密的双眉始终隐约上挑着，昭显出富贵子弟的锋芒毕，直鼻薄，分明是寡情长相，只有那白净的面庞为他看上去添了几分柔和。即使因为忙了一夜，他的脸色略有些倦怠，举手投足间，却仍尽显富贵傲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阁老，属下们已在此恭候多时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要知，如今嘉靖的遇刺让紫禁城乱成了一锅粥，据说连首辅严嵩都是大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召进了，连带着严世蕃也忙得团团转。旁人或许不知，在严党中，阁老严嵩虽是门面担当，真正出谋划策的智兼首脑则是他这位公子严世蕃，昨天，严世蕃在里忙了一夜，又刚刚代严嵩批完折子，此时刚刚打算赶回府，会面自己的幕僚。

        罗龙文和鄢懋卿一齐恭敬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严世蕃后快步跟上了一个衣着考究、端着银盆与香料的少年从人。那是府中他的贴仆从，严辛。

        严世蕃略一点，快步向屋中走去。近看着，他的步子有些一顿一顿的，尤其是左脚，低得总比别人多些。

        -

        罗龙文和鄢懋卿对严辛点了点，也是不敢怠慢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，朝堂上严家得势，不少人都归顺了严党，只剩那个顽固的夏言没有被其收服，因此，严党在朝廷中便如日中天，夏言等人微弱的反对之声，并未能阻止严家步步高升的势。

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罗鄢二人的车在路上行驶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若是从府门向里走去，经过那致的亭台楼阁，就可踏着由大红毡毯铺的地从厅堂直达内室，所过之皆是富丽堂皇、锦绣成堆，金丝帐、银雕纹数不胜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便是如今大明除紫禁城外最辉煌的地方――严府。

        严世蕃此时还不在，罗龙文与鄢懋卿对望一眼，都没有进屋，而是在院子里恭敬地等候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华丽宽敞的轿子已停在了院外。

        严辛仰起脸，委屈巴巴又带着些讨好地笑：“少爷忙了一整夜，一点才能醒神。何况，这水不过比平常热了一分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