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一和十二并肩坐在天台的一条石凳上，信一淡淡笑着说，“多谢你，十二，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。如果我也在这里出生长大，我们一定从小就是很好的朋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四仔将他揽过来抱住，靠在信一的肩窝上，传递着彼此的温，“虽然我帮龙哥事，但我不混黑社会，如果你需要，我可以随时带你离开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十二慢慢握紧他的手，“现在也不晚，信一，你可以把我家当成你自己的家。如果你愿意，跟我一起去庙街，tiger哥也很好

        吃过晚饭，十二少带信一带来楼的天台上，晾衣绳上的衣服和床单随着夏夜的晚风轻轻飘扬。这栋楼是周围最高的一座，几乎可以将九龙城寨一览无余。夕阳像油的咸黄，慢慢进地平线，漫天的火烧云将他们的脸都映得红彤彤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信一有点心不在焉，虽然几天没见到龙卷风了，可他仿佛在自己心上绑了一细细的线，无论隔多远，都被他拉扯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信一害羞地放开十二，又被十二反手握住，“冇事，我说过他们都钟意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有一个……”四仔有点尴尬地说，“虽然不确定龙哥对他是不是那种感情，但对他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。不过那人后来结婚生子，再后来……死在了龙哥手上。”

久没反应，呆呆地立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十二少来找信一的时候，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，心想大概是因为一直待在四仔这块小地方，待得太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十二少在城寨里有家人，只是父亲去世得早，遇见tiger哥之后好像又有了一个爸爸，所以对tiger哥忠心耿耿，两人相得跟亲父子一样。十二少从小到大不缺爱，有弟弟妹妹也有大哥的担当，能在九龙城寨这个地方长成这样简单直率，热情开朗的样子一点也不奇怪，是从黑暗之地升出的一颗小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‘杀人王’陈占，你也许听过这个名字。他们曾经形影不离，后来才知，龙哥是为了帮秋哥报仇接近的他，在天后庙大战一天一夜分出胜负，成了这里的龙。真相到底如何，只有他们自己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不要来我家食饭？我妈很会叉烧饭，你不是爱吃嘛，还有我弟弟妹妹阿婆也一定会好钟意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信一心中的酸楚烦闷无法消解，龙卷风一次次把他的望钓出来然后抽。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咬那诱人的饵，想要把自己献祭给他，想要承受他给的所有疼痛和欢愉。

        信一看着十二少脖子后面翘起的一截狼尾发丝，还有出白牙的亮晶晶的笑容，红脸笑着摇摇，只是牵住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信一在床边坐下，神色紧张地挡住后的衣服，随口应，“好，好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信一听着这些传奇般的往事，口一阵阵的发闷。像龙卷风这样阅历丰富，已经拥有过许多自己想象不到的彩的大人物，他生命里有过惊艳的人，有念念不忘的人，而像这样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他面前，与他天差地别的自己，到底有什么能引他的地方？

        信一搂住四仔的，抓住他凌乱的卷，用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，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新发型和新衣服好靓呀！”十二少入迷地看着信一，但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上，十二少悻悻地移开视线，往屋里扫了一圈，发现床铺上面被子中间放了一件白衬衫，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件看起来不像是信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龙卷风那句“不睡仔”在他耳边不停回。他找不到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十二少便兴致地拉着信一去自己家，穿过迷一样弯弯绕绕的小路，爬上了一栋像蜂巢的高楼。爬到十楼的时候，信一已经气吁吁，十二少却驾轻就熟，拍了拍自己的背，转说，“要不要哥哥背你呀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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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弟弟妹妹拉着他们一起玩，到了傍晚，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家常菜，十二少的家人把信一当成自家人一样，一点没有生疏和拘泥。虽然房屋拥挤狭小，但充满温的烟火气，让信一被一热乎乎的包裹着，内心那些茫然不安一点点被化。

        十二少的妈妈和外婆正在家门口摘菜，看见十二拉着一个漂亮男仔的手一起回家，隔着老远就笑得合不拢嘴，冲门里喊“阿哥返嚟嘞！”两个小孩子风似的跑出来，叽叽喳喳跟十二讲话，又激动地看着信一说，“呢个阿哥好靓呀！”“佢系哥哥嘅对象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信一愣了好一阵，才缓缓地问出了一个出乎四仔意料的问题，“龙哥，以前有过很在意的人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