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福德深厚，哪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……”

无忧睁大眼睛听他们说话，大约也听懂了七八分，两手捧着脸，眼珠子转了转，就要脚底抹油――开溜。

谁知刚动了动，就听玉疏的声音不冷不热传来：“站住。”

无忧一僵，粉雕玉琢的一张脸皱成了一只苦瓜，眉眼耷拉下来，就真站在原地，一动也不敢动了。

玉疏冷笑一声，转过去和张得胜说话。玉疏知此事张得胜不了主，便打发了他，才似笑非笑看着无忧，“出息了，嗯？谁跟娘说，自己一直乖乖呆在清和殿，没有闯祸的？今天见了谁？”

无忧哪里知娘亲只是从张得胜来了，就推出她今儿真出去了呢，她是素来知娘亲的子的，见状再不敢瞒，笑嘻嘻扑过去，抱着玉疏的，撒：“娘亲，舅舅可好了。有这么――――好！”她用手比出一个大大的姿势，“娘亲，虽然我是第一次见舅舅，可是我特别喜欢他。”

玉疏垂下眼睛，只是笑，摸了摸她的，“那是你舅舅，自然疼爱你，就像三姨，不也是很喜欢你么？”

无忧摇摇，表情有些困惑，又有些她这个年纪独有的天中的锐，扳着手指对玉疏说：“舅舅很疼我，好像和三姨又不大一样。舅舅还说，要送一份大礼给我！”

玉疏垂下眼睑，声音淡淡地：“哦？”

见玉疏有些不信，无忧还特地强调了下：“是真的！舅舅说之后我就知啦！舅舅可是天子，天子说话，自然一言九鼎！原来舅舅所说的大礼，便是要封我当公主么？”

“娘亲没有不信。你说的话，娘亲怎么会不信。”玉疏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儿粉的脸，从容一笑：“你舅舅说话，也的的确确是一言九鼎的。明天记得去谢恩，知么？”

无忧乖乖点应了，看玉疏神色平宁，以为此节就揭过了，正在窃喜，就见玉疏陡然沉下脸来，问：“无忧还没告诉娘亲，怎么会乱跑出去的呢？”

无忧忙收起上翘的嘴角，可怜巴巴地再扑上去，双手双脚缠着玉疏，他三七二十一，先认错再说。

“娘亲，我错了。”她觑着玉疏，见她不为所动，愈发哭丧着脸，“人家真的……真的没有乱跑！就在长乐的小庭院里呆了一会儿，谁知、谁知就正好遇上舅舅了。”

玉疏一眼就看穿她的小把戏，十分温柔地问：“娘亲出门之前，是让你呆在哪里反省？”

“嘤嘤嘤，娘亲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啦！我真的错了、下次再也不敢乱跑了！娘亲叫我往东，我绝不往西！”无忧扭糖似的黏在玉疏怀里，心下就是一颤。

玉疏哼了一声，见无忧都快缩成一团了，又好气又好笑，伸出手来将她抱着，“下次再乱跑，出了什么事，可别叫你娘给你担待！”

无忧见玉疏气渐平，又没忍住本，小小贱了一句，“出了事娘亲不担待我，那还要娘亲什么？”

玉疏柳眉一竖，实在没忍住，一巴掌拍在她屁上，要将她胖揍一顿，“哼，要娘亲什么？你娘现在就给你看看，要娘亲什么，哈？”

玉疏的手还未落下去呢，无忧就张开嘴一通嚎，恍若已被揍得哭爹喊娘。玉疏望着自己高高举起，离她的屁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手，久久无语。

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小无赖了呢？

无忧正趴在玉疏上，只咧着嘴干嚎，粉的小脸上几滴鳄鱼泪，忽然一抬，就瞧见门口的一个人来。她脸色一喜，下玉疏的膝盖，就伶伶俐俐往门口溜去，张开双臂就要他抱，甜甜叫：“舅舅！”

玉疏冷笑，在她肉多的地方轻轻拍了几下，看她这麻利劲儿，就知这机灵的小鬼压没事。

楼临无言俯，把无忧抱起来，也不动弹，隔着这十来步的距离，向殿内望去。

殿中端坐的玉疏也正好看过来，那一瞬间一切都好像凝固住了，匆匆忙忙行礼的张得胜、旁边端着茶盘正要上茶的衔霜……都渐渐淡去了，只剩楼临抱着一个小小五岁女童，如当年一般，踏进长乐里，将玩累的小玉疏送回来。

数年时光纷繁而过，许多记忆忽然在脑海中回溯出来――在这座殿里的――柔的、温情的、暧昧的、旖旎的、苦痛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