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书玉说的这事差不多发生在三年前,当时她只要见到沈聿,第一句话必定是要跟他离婚。那时的沈聿终于将家族的商业版图完整地收入中,从长达数十年的豪门争斗中获胜的他自以为能俯视众生,毫不隐藏骨子里的傲慢自大,更不屑分出半分心思去经营即将破碎的感情,丢下一句有事和我的律师团谈,别来烦我便离开。
周书玉心虚地拿出手机,点开电子邮箱,“上个月的二十五号,我有给你的律师发邮件...”
飞回港城的那个夜晚,经济舱的窗视野狭窄,被称为东方明珠的维港上空升起重重雾障,他的心中充满难以形容的迷茫与渴望。
港媒说沈聿是港岛最后的好男人,也不知夸赞还是嘲讽,反正周书玉这个前妻只觉得好笑。这才说几句话,他就这样恶言恶语地挖苦她蠢,哪里和好男人扯得上边。
沈聿在此时打破了安静的氛围,“宝宝应该跟你说了,我准备过几天将她送到国外去读幼儿园。”
周书玉越说越觉得好笑,要是搁以前,她哪敢跟沈聿这样没大没小。连她自己说完都觉得惊讶,冷静下来分析,大概是那时她年纪小,本不是他的对手,至于她那被他亲手驯化出来的爱意,本来就是敬畏大过心动。所以当时她在他面前那般谨小慎微,也不足为奇。
周书玉回呛:“我也很想知你脑子里都是什么,是你说过让我不要去烦你。”
“和我谈?”沈聿无视她的怒火,将她的惊慌失措一览无余,轻飘飘地笑了笑,“周书玉,你想她的妈妈时就带她去玩一玩,不想时就好多天问都不问,今年该过五岁生日的到底是她,还是你?”
周书玉之于他,起初大概是因为她与那些纸醉金迷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同,她像是一缕清风,在他疲惫时带来些许惬意轻松。可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,清风变换为汹涌的飓风,搅得他无法脱。他想自己这辈子都脱不开了,他也不想脱。
他语气随意的很,不比是否要将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寄到国外多考虑多少。周书玉脱口而出:“你不能这样,我是她的妈妈,这件事我需要有律师在场才和你谈。”
沈聿拉开抽屉,先看到的是一堆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彩虹糖果,他又皱着眉关上,打开桌上的笔电,将离婚协议的电子档调出来,把屏幕转过去,“所以这次算你违约。”
十几年的时间,沈聿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,把港城沈家的沈换为沈聿的沈。他将少年时代的迷茫清理的干干净净,住全港最贵的山别墅,站在自家阳台就能将维港的夜景尽收眼底。
“我什么时候说过...”沈聿皱起眉,话只说了一半,剩下的半截周书玉从他错愕的表情中读出来。她笑着眯起眼睛:“怎么样,你想起来了吧,沈聿你今年几岁来着?我听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就走下坡路,你不会是已经开始记忆力退化了吧...”
朴实无华的愿望与他富过一座城的价有极致的割裂感,但公众最爱的就是跟富人求真情同穷人扯梦幻,久而久之,如此反差的沈聿成了财富榜上的一清。
虽然沈聿没有刻意的在公众面前立人设,但是总有财经记者兼职情感专家,询问他对爱情与婚姻的期待,而他的回答则是万年不变的——妻女健康,平安和睦。
周书玉飞快地眨了眨眼睛,小声说:“我有跟你说我最近有工作,是你没有理我。”
可是自己对于眼前的人的渴望,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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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周书玉,我记得协议上有写,轮到你照顾宝宝的时候,如果你没有时间,要提前同我打招呼,我不会为难你。”
这几年周书玉和沈聿见面的次数并不多,但互联网便捷发达,她总是能在新闻上看到有关他的采访或者照片。现在的媒大多是拿钱办事,专为有钱人服务,前段时间还有一个港城的花心公子哥因为上内地的相亲综艺,被营销号夸有趣又纯情,了不少粉丝。
周书玉用余光打量着四周,竟然和记忆中的样子大差不差,只是那张红木色的办公桌旁边多了一张小小的书桌,跟她小时候的课桌差不多大。桌子上摆着一盏南瓜样式的小台灯。她觉得眼熟,就多看了几眼,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。
沈聿的脸色越来越冷,周书玉见好就收,又低着在角落里装透明人。沈聿也不说话,偌大的书房像一片沉默的深海。
毕竟在一众二婚或多婚的情史复杂的富豪之间,沈聿那张脸实在是太惹眼,再加上如此顾家的好男人滤镜,想不让人注意都难。
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,沈聿盯着她看,那眼神像让她怀疑他想揍她。结果他只是冷笑了一下,“周书玉,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,给我的律师发邮件?你觉得你这样合理吗?”
沈聿抬起看她一眼,不紧不慢地反问:“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