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之间说话，简洁而默契，就像周丛不会解释他为什么走了又回，苏履泰也不会问，仿佛本该如此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向是浅情人好眠，现在是下半夜，苏苓估计早就睡了。就算…他想要的也不是歉。但走到ICU，却看见苏苓睁着眼睛像鬼一样坐在地上，苏父也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远的两排座椅，一排位置坐满了人，另一排被一个男人占着睡觉。那个男人周丛有印象，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丛只摇否认，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。苏苓的心又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楼下有人找你。”周丛一本正经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回来是因为阿姨，她对我信任、青睐，我不应该回来守着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睡傻了，也没多问直接起往楼下走。等他走远了，周围没睡的人都发出微弱的笑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事情办完了？”苏履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周丛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。”所有人都以为她对父亲恨之入骨，包括她自己也曾经这样认为，但是当周丛轻轻巧巧地说出那句话，她内心长久以来血肉模糊、纠结挣扎的地方忽然被照亮，也第一次被看见。在这个问题上，周丛似乎比她还懂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丛示意大家坐椅子，众人谢。只有苏苓，明知位置是给她占的，还坐着不动。周丛的耐心告罄，走过去将她拽起来，苏苓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丛似乎有所意识，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没有，没有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您不是一位好父亲，她也不会对您爱恨两难。”至于伤害，惹她哭算吗？如果算，他没有办法绝对到，有时候他需要用她的眼泪确定一些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丛不擅长用语言安人，但他每次的安都像温柔的风，开苏苓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履泰回到医院看见的就是这一幕，两人交颈而眠像一对情笃的白天鹅，让阴冷的医院平添几分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走了吗，为什么又回来？”

丛没多说，目送父亲的车子走远后转走向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丛背起苏苓往外走，后又传来苏父的声音：“小丛，你也看到了……我不是一个好父亲，苏苓，你不能再伤害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苓看着说完话便闭目养神的男生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。她听明白了，无论她和周丛的关系如何都不影响他对母亲的敬重，在他心里母亲不是他们这段关系的附属，而是值得敬重的长辈。面对占座的人，他迂回地逗弄，但面对她和家人又辽阔得让人折服。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周丛折服，却是她第一次感动到自惭形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递给周丛两张房卡，“我在旁边酒店开了两个房间，你带苏苓过去休息，医院我守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丛放开她，自己捡个墙角坐下，“我回来就非得是因为你？”男生的声音松弛有度，不带一点情绪，但正是这种客观、冷静击碎苏苓。“你…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丛说完径直离开，因为苏苓醒了，也哭了，热泪一颗颗滴落在他脖子上，像灼人的火苗。酒店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距离，他放慢脚步，哄小孩一样背着她晃悠，等她平静或者再次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，他也不说清楚到底是苏苓的美色还是她的眼泪让他心。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，周丛才伸直双抱住她，也合眼休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丛走过去兜着他的帽子把他晃醒，“哥们醒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丛脚下一顿，又继续向前走，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是不是烦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丛听出来苏苓哭了，他抬起她的下巴，一滴泪刚好落到鼻尖。美人天成，连眼泪都不舍得减损她的美貌。苏苓这几天没少哭，但周丛知这一次是因为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周丛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起开，沉死了。”周丛冷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“啊”了一声，迷迷瞪瞪地坐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苏苓走过去坐在周丛上，脑袋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，像倦鸟栖息在安稳的树枝上，但遭到了主人的驱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要。”苏苓的眼泪来得毫无征兆，明明是她不对，可她还是觉得委屈，因为周丛的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烦。”只是觉得当局者迷，苏苓是，他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