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宴臣是欢喜的。
他尤为的愤怒,可他的教养束缚着他没有出过激的举动。可当许沁答应肖亦骁并和他一起出去时,那愤涌的火烧遍了他全。
“谁都可以,是吗?”
需要。
孟宴臣带着妹妹在大街小巷游走,像个哥哥一样给她介绍这座城市。那些无可排解的寂寞和孤独在许沁仰着看他时全然消解,他偷溜出来了解的知识会让妹妹惊喜地鼓掌。
他越发纵容许沁,也越发喜欢和她在一起。他喜欢在家里和一个与他相似的孩子保持亲密的联结。也喜欢他故意捣乱弄出声响好让许沁肆意放纵,每次被母亲训斥的时候,他都会看到许沁担忧的目光,好像他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,而是一个可以保护他人的大人了。
许沁想要玩乐时对他的撒,许沁夜里哭泣时对他的拥抱,许沁在他掩护得到训斥后来到他房间对他的安抚,都一日日地加深着二者的联结。
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带她出去,谁都可以。
可是许沁实在卧床太久,她对于外界和活动的渴望超出了她的理智。这个家里只有孟宴臣可以给她打掩护。而且这里残存的对于父母骤然离世的痛苦也需要人的抚。
依照许沁以往的行事,她应该对孟宴臣会爱上她的妹妹这件事引以为戒,不再和他那些亲密的事,也不再加速二人的关系。
只是她需要孟宴臣。她需要孟宴臣来为她打掩护,她需要孟宴臣带着她出门,她需要孟宴臣的陪伴来消解这残余的悲痛。
许沁知这一切吗?她知。
可是,凭什么呢?
上辈子长时间的卧床限制了她的娱乐,她内心压下的热意加倍地来到这。被死亡震慑的烦躁和不甘翻涌着席卷而来,那种什么都掌控不了的漠然也如影随形。
我是个孩子,不是吗?
许沁看着自己的手,出微笑。
再严密的规划,也抵不过飞来横祸。
“哥哥不希望我交朋友吗?”许沁反问他。
她不是不想规划,而是没得规划。
孟宴臣需要她吗?
她怎么能够算到意外呢?
那些他曾经出被禁止训斥的行为,在许沁这里得到了全然的肯定。
孟宴臣在许沁面前,截然不同。
孩子,调一点也是很正常的,不是吗?
许沁利用着孟宴臣,正如同孟宴臣以感情为名利用着她。
奇特的情绪环绕着,许沁忽然不想再那样束缚自己。
孟宴臣哑口无言。
清汤寡水,少看少动,许沁按照医生的嘱咐保养着那破败的,她被压下去的不甘的讥讽又时不时冒出来。又在死亡的阴影前通通溃败。
许沁放纵了这一切。
她可以压下那热意的,不过受点折磨。
外伤覆盖,好在没有缺胳膊少,可是不知是哪里没有检查出来,是受了内伤还是怎么样。她的一日日衰败下去。不知哪一天就会一睡不起。
孟宴臣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结论,那结论让他恐慌和悲凉。
情感的需求是很可怕的,伴随着感情的加深,随之而来的便是占有。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理。所以当肖亦骁对许沁越发感兴趣,并试图像孟宴臣一样带着她出门时,首先察觉到的不是许沁,而是孟宴臣。
她忽然很想笑。
他眼睁睁看着许沁和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出门,甚至还对他说再见。
那天见到的漠然的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,她脆弱,需要他的安抚。她渴求外界,就像当初的他。她需要他来为她的行为作掩护。
于是,她放任了孟宴臣的靠近。并蛊惑他带着她频繁出门。
可是来到这个世界,在确认自己目前安全之后,许沁分析着她脑中成型的安全法则,就好像上一辈子她给自己定下的循规蹈矩的人生。
所以当她回来在房间看到孟宴臣,面对他的质问和愤怒时,只觉得奇怪和冒犯。
他从许沁上得到了肯定,满足,以及掌控感。
许沁是不在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