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，自那之后，李霄便一发不可收拾，像护犊似地护着自己的妹妹，逢人就忍不住炫耀自己粘人可爱的妹妹。

        是自己欠妹妹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真笨。”李妘闻言，睁大眼睛看着他，上还沾着饼干碎，嘴角却勾了起来，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，糊不清却声线跃地嘀咕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霄想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李霄所有的胡思乱想没能聚成怨念，就全都终止在一稚的声音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把李霄从床上拖下来，把李霄拽出睡梦，似乎义正辞严，大声呵斥李霄竟然敢偷买、偷藏零食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妘——他的妹妹，傻愣愣又不加遮掩地，竭尽想象地对自己好——偏偏他能忍住拳脚捶打的疼痛，却唯独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，只有面对自己的哥哥，她灿烂的笑容就会变得一文不值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妘或许不知自己当时的举动对于李霄来说意味着什么，但自此之后，男人砸向李妘的拳、衣架大多都落在了李霄的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愧是这个男人的孩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无法想象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妘当时年幼，想法简单且直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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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突如其来的拖拽和怒呵把李霄弄糊涂了，他恐惧又困惑地坐在地上，战栗着，看着那个男人，抬手去挡接下来即将降临的暴雨。

手上着饼干袋，脾气不知从何而来，却一下就被点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妘不仅说了，她大喊大叫，眼泪止不住地，她还抱着男人的，拖着他，把眼泪全蹭在了他的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乡下长大，外婆疼爱她，放任她在田野间肆意奔跑玩耍。哪怕突然来到城市，还对新奇的一切都抱着茫然，但她血里尚未消退的野和超然的胆量，让她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。初到幼儿园时，其他小朋友都在哭，只有她见谁都眯着眼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打哥哥了，饼干是我、我给哥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妘就这么被打了一顿后，男人忘了李霄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回想起曾经李妘每次对自己笑时，自己都冷漠地忽视她，李霄就感到后悔、愧疚，甚至不齿——对自己曾经那么厌恶李妘——厌恶自己妹妹的所有思想和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当淋下，他的腔里昨夜因为李妘腾起的热，一下子就冷却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故意的吗，为了让这个男人更少打她，抑或者她只是想看自己笑话？

        3

        李妘的到来，是墙里的野草，扎落地了，生长着，是把浑浊的家撕开了一裂。只是，从那裂里透出的微光——她早先所的一切，都被李霄当了路边不起眼的垃圾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她觉得是自己对哥哥不够好。她粘着李霄，缠着他，在过路的时候主动牵起哥哥的手，主动向李霄释放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善意与喜爱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后来，李霄有了零花钱，第一件事，就是给李妘买了一罐那个牌子的饼干，他看着李妘抱着饼干桶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，第一次觉得心脏动得那么快，却又那么轻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几乎习惯了被无视——直到这次，李霄才终于看见李妘待他的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霄就像块海绵，只要有一滴带着善意的水珠落在他的上，他就无法控制地，膨胀起来，加倍奉还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的男人就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，他不知比自己小六岁的李妘，怎么敢如此坦然地，敞开怀抱地去赴死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妘是怎么有勇气和胆量，主动上前去挨了打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霄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猜想，最后落在了李妘的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霄当时问过妹妹，问她为什么那天会想着帮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霄遮挡的手还没有放下来，他侧目看着比自己小六岁的李妘，却仿佛看见了鬼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