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听了前街的位置后,玉蝉买了两个红糖饼,她们混在奔走嬉闹的人群中不疾不徐地往前街走去。
“掌柜的,雇辆车再一车夫去湖州,多少银两?”
老板解释:“今晚啊,武家公子娶亲,听说娶的是太妃家的外侄女儿,外锣打鼓一天了!武公设宴款待,咱们肯定进不去,但武公在前街发放喜饼喜糖,我正准备一会儿带着小女凑热闹去,还有武术表演呢!你们可前去看看!”
盛南微将书信封好,摘下窗边初绽的玉兰,压在信上,喃喃:“为女不孝,愿以玉兰明志,此生孑然玉洁,定不负父亲教诲。”
说完便领着神色凝重的盛南微离开,留下了急白脸的韩雪宁。
“放肆!”韩雪宁一巴掌甩向侍女,恼羞成怒:“轮得着你多嘴?”
“罢了。”松阳拂袖把住盛南微的手,“人家是右相的爱女,怕不是从来没把我们这些公主皇子放在眼里过,真不知我四哥以后会过什么苦日子。”
那人生的得高大,魄似劲松,一下撞得瓷实,她捂住脑门儿呼痛。
她们找了间客栈休息,直至第二日清晨,才出城门找到一家驿站打听车价钱。
玉蝉惶恐极了,话是这么说,可她这封书信分明是抗旨逃婚要与盛公永世不得相见。
行至黄昏才进了城,街巷尾热闹得很,像是有什么喜事。车夫勒停下,敲了敲车门说:“公子,前面是庆州。天快黑了,走山路不安全,咱们先在此找家客栈歇息,明日再启程。”
她迎着摇曳烛光,长的睫落下一片阴影,恰巧让人看不清眼里朦胧的泪意。
如若她就这么走了,必定会连累家族,她明白这个理,可韩雪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扎进了她的心。
男子回看向垂捂脑的盛南微,他眸色一怔,心想:盛南微?她怎会在此地?怎还装成男子扮相?
刚进街,就看到不远正在表演火杂耍,人如水,摩肩接踵。盛南微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向前挪,万分艰难地攥紧了玉蝉才不至于走失。
车颠簸前行着,盛南微撩开车帘看向沿路的好山好水,满腹的心事暂且淡了,眉眼化开无限欣喜。
两人下车后,找到客栈老板问:“掌柜的,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?”
“真的啊!武术表演!”玉蝉两眼放光,拉了拉同样惊喜的盛南微。
老板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,两人已经跑没了影。
玉蝉站在一侧看完她写下的诀别信后,噗咚一声跪地规劝:“小姐!这可使不得!要是逃婚了,老爷会受责罚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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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了了,掌柜的拍了拍屁,作揖拜别:“这车夫对湖州一带熟得很,公子您就请好吧!”
“是啊!这武家娶贵女,老大阵仗了!听说京城还来了不少官员侯爵庆贺呢!诶唷,我这,要不先收账赶紧去看看,晚了可就拿不到喜饼了。”
回到琴鹤府后,盛南微坐在梳妆台上,冰凉的手指贴了贴自己惨淡的脸颊,心如磐石压枯井。
说着外面突然炸起鞭炮声,盛南微好奇地往外探了探。
掌柜的打眼一看盛南微,从这月白色锦袍端详到她珠玉芝兰般的样貌,立胡乱拨了拨算盘,“公子,您要去湖州的话,一车一一车夫,来回二两。”
您,您确实该向公主行礼,还有郡........”
老板放下算盘,琢磨:“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好玩的。就是前街的米汤羊肉出名,您要是喜甜食,还有红糖饼可一尝。”
“玉蝉,伺候笔墨。”盛南微清柔的声线微颤,拿过笔的手更是不稳。
即使她与嘉瑞情分浅薄,可她一直听说父母恩爱无疑。嘉瑞早逝后,盛公未曾再娶,也不避讳说起往事,在耳濡目染下盛南微从小就立志必得嫁与一心人。
玉蝉自幼就跟着她,只要小姐高兴她就高兴。
烛火随风燃烧,辉光落进她水光楚楚的眸子里,更添哀伤,“母亲是在湖州天因寺求得姻缘签后与父亲相遇,若是我求得上签,或许能遇上真正的一心人就此结束这段孽缘,岂不好?”
趁着月色重,盛南微换上男装对着盛公所在的厢房叩拜后,从偏门逃离。
接到圣旨后她虽绝望,但明白不可违抗。可要她去面对纷杂的斗争与非议白眼,她不愿。
此时台上人忽然从笼子里拎出一只金丝猴,这可把台下人激动坏了。人一下喧嚣起来,盛南微不慎被四面八方的人推挤,脚下一趔趄倾撞到了前人。
盛南微随即就从玉带里掏出碎银拍在桌上,掌柜的连忙收起,殷勤地引她去前院装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