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故作轻松：“怎么，沈娘子觉得不该跪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轻霜掩一笑，不卑不亢：“跪可以，但话得说清楚了。妾和杨朝临有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，早在数年前就定过亲，他亲口承诺要娶我，可却先娶了姐姐，我也不怨他背信弃义，只平妻就好，那如果我今儿跪了，姐姐是不是也得给我还个礼？可若是不以平妻之间相互见礼，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，我沈轻霜跪天地、跪父母，不可能跪八竿子打不着的富太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程冰姿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，笑得前仰后翻，对周围的仆们说：“快听听，不愧是风月场混的，小嘴儿真甜，就是会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忽然，程冰姿正襟危坐起来，重重地拍了下茶几，子略微前倾：“我告诉你为什么跪。”她看了眼一旁的红妈妈，冷笑：“红妈妈已经将你的贱籍文书卖给我了，你是我程家的婢，我要你跪，你就得跪，要你死，你就得洗干净了脖子伸过来让我杀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轻霜大惊，子不由得颤抖起来，望向红妈妈。

        红妈妈羞惭地别过脸，摆了摆手，苦兮兮：“你也别怨我，大人是你干哥，可却也是程老爷的学生，轻霜，怨只怨你命苦，待会儿收拾下行礼，便跟夫人去罢，以后要听话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轻霜怒极，几乎站不稳：“你、你这就把我卖了？还卖给她？你有没有良心！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良心？”程冰姿嗤笑了声，轻蔑：“这世上有钱的怕有权的，红妈妈是聪明人，知你这种祸水不能留了。”妇人双手缩进套里，对轻霜冷笑：“怎么，想仗着肚子跟官人远走高飞？还想在京城安个家？我忍了这小半年，原想等着官人走了再收拾你，没想到你狐狸尾巴越发翘得高了！平妻？你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，程冰姿一把将茶几上的杯子拂掉，喝：“给我砸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，那些仆妇们就挽起袖子，抄起瓷瓶、粉盒子开始乱砸，又从柜子里扒拉出衣裳撕扯，棉絮顿时飞出来，可金银首饰和昂贵的珊瑚摆件却没砸，全都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大箱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春愿见状，急得忙去往开推那些婆子，她人小力气弱，哪里是这些刁的对手，被推倒好几次，气得坐地上大骂：“你们是土匪么？听说程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，光天化日就跑到人家屋子里打咂抢，说去也不怕丢人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给我堵住这贱婢的嘴！”程冰姿发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顿时上来两三个婆子，强行将春愿按到在地，住女孩的脸，生生往她嘴里麻。

        春愿两条胳膊叫人反剪到背后，她听见右胳膊发出咯嘣声轻响，痛楚瞬间传来，好似脱臼了，忽然一疼，一个婆子揪住她的发，狠狠把她的往地上磕，她嘴里麻溜溜的，被物堵住了，本说不出话，也反抗不了，她简直五内俱焚，试图用咙朝小姐喊“快跑”，可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姐也心急，眼睛早都红了，急得要过来救她，可却被两个婆子给拿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还讲不讲理了！”沈轻霜目眦裂，看了圈乱糟糟的屋里，想要挣脱开刁的钳制而不得，恨得跺了下脚，她晓得正房大妇通常不会容忍外面的，而且这里边的事太复杂，也不是一两句说得清，最好不要把关系弄僵了，免得将来朝临夹在中间难人，想到此，轻霜强按捺住愤怒，深呼了口气，稍稍示弱：“请夫人高抬贵手，咱们都是杨朝临的女人，以后抬不见低见，何必苦苦相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相？”程冰姿掩轻笑，她长指甲上涂了大红的蔻丹，修锉得尖尖的，就像毒蛇嘴里的红信子，仿佛手指向哪儿，就朝着哪儿“发出”轻微的嘶嘶吐信子声，“你的契在我手里，这屋里的一针一线，包括你沈轻霜，还有外那个小外宅都是我程家的产业，我砸自己家的东西，这是迫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