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凉茶里加了晒干的金银花,苦中带着微甜,过咙,清爽了整个子,连着吐出的话语都不再那么干巴巴的。
陆卫青睨了一眼芭蕉叶投在石桌上的阴影。
陆卫青神色微顿,似乎看透了她这样的小把戏,又似没有,端起面前的茶盏,仰饮了一大口。
“娘亲生病是假,忧心却是真的。说到底,还是因为放不下你我。子女的,哪里忍心瞧着她难过?”
她坐到芭蕉树下的石桌前,兀自倒了一盏茶。
陆卫青眸光一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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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时间素来矜贵,若非有事寻她,不会往她冬雅阁跑。
苏霓儿也没瞒着,点应和,“嗯,我知。”
苏霓儿晃了晃手中的茶盏,开黄白色相见的金银花,出盏底一朵优雅的莲花。
苏霓儿无意识地晃着茶盏。
本朝的民风算不得开化,但男女大防也没严苛到需得避人三尺,更遑论两人名义上是“养兄妹”的关系。
“再说了,她日日吃糕点,没占半点米饭和油星,再好的子也拖不起。”
茶水过咙的声音,撩过苏霓儿的耳朵。
尽她已努力克制,可想起殷娘苍白没有血色的容颜,她还是倍感愧疚。
陆卫青:“我愿意。”
和他单独相的每一刻都是煎熬。
幸得帷帽遮住面容,挡住了她的难堪。
白皙的颈间,有被太阳晒过冒出的晶莹汗渍,结明显又凸起,男子气息烈。
“那不是因为娘病着,想哄你尽快回家么?”
陆卫青微愣,凝视着苏霓儿的眸光渐沉,好生一阵没有移开过。
偏偏苏霓儿选了院子里最寒碜的石桌。
殷娘的心病来得如此突然,加之几位郎中几乎完全一致的说辞,她稍稍留点心,就猜了个大概。
“舍不得她遭罪呗,”
她说这些的时候全程低着,默默地瞧着茶水上漂浮的金银花,浅浅地数着殷娘的不易。
可他似乎又没看她,只是透过她,看她后篱笆墙上的某一花草。
她心乱如麻。
则留在丰县照料母亲......
陆卫青俊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。
不怪她防着他,是他不经意间望过来的眼神,总让她有一种骨悚然的压迫感,说不清不明。
烈的金辉下,一阵清风拂过,恰好起她面上的罩纱,隐隐出修长白皙的颈项,出一个模糊的轮廓,那被芭蕉叶遮挡的光晕染在她叛逆且圆的下巴上。
言语间,苏霓儿从石桌下抽出一把绘着荷花的油纸伞,神态自若地撑开,扛在肩,却好巧不巧挡在前,挡住陆卫青的眸光。
可那不是因为她当时不知“筠儿哥哥”就是陆卫青嘛。
那略带自责的感伤,全然不复之前张牙舞爪的泼辣。
苏霓儿有些不好意思,一坨红霞蔓延至粉颊。
“我知你不愿意娶我,咱俩都是被迫的。所谓强纽的瓜不甜,咱俩不合适,就不要勉强了。”
陆卫青说这话的时候余光落在苏霓儿的油纸伞上,口吻淡淡的,似不经意间提及,又似早已料到,就等苏霓儿的反应。
陆卫青:“娘亲的病是装的。”
“哥哥不妨直说,不然妹妹就送客了。”
仲夏的天气,晌午最是炎热,的芭蕉树懒懒的,没个生气儿。
苏霓儿偷摸去殷娘的卧房瞧过,也曾趴在窗沿底下听过墙角,还见过殷娘因饿得太久、吃糕点太快导致差点噎着。
分明她是乖张的、难以驯服的,某些时候却温得不像话。
“既然如此,为何要合娘亲戏?”
言下之意,童言无忌,信中内容作不得数,他姑且一看,莫要当真。
若真要避嫌,苏霓儿请陆卫青到偏房,将大门敞开,也不是不行。
苏霓儿:“哥哥找我何事?”
人往这底下一坐,不肖一炷香的功夫,准能热得满大汗。
她语调平静,听不出任何情绪,却莫名叫人心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