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中的话如当tou一棒，“轰”地一声砸下来，将苏霓儿所有的坚持和执拗砸得破碎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 若是殷娘没了......不，不可能的，苏霓儿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！

        愁绪起伏，院子里酷暑难消，苏霓儿的心却寒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强撑着送走郎中们，已是夜深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先去水井旁，掬了把水，胡乱地洗脸上的泪痕。小丫鬟知晓小姐是忧着了，红着眼睛说夜里井水凉，还是烧热了再用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不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凉了好，凉了让她冷静，凉了让她思考，究竟什么才是她最在意的，什么是她可以丢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拍了拍自个的脸，呼一口气，弯起月牙般的眉眼，挤出一个明媚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什么过不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她愿意，她一定能让殷娘好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转shen去了小厨房，捧了一碗熬了半日的雪蛤粥，行至殷娘的卧房门口，见何妈妈站在一侧，捉了袖摆的一角，不断地抹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姐，老nu没用，劝wei的话说尽了，夫人就是不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何妈妈是府上烧火zuo饭的老妈子，在殷娘未出阁之前就一直伺候在shen侧，与殷娘关系极近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点tou：“我知dao，娘是因为我和哥哥的事。您放心，我再不会气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何妈妈：“小姐的意思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没回话，撩开月门上缀着珍珠的帘幔，望着床榻上病恹恹的殷娘，ruanruan地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，喝口粥吧。三日了，再不吃东西，您shen子受不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跪在殷娘床前，将雪蛤粥拌凉了，小心翼翼地送至殷娘chun畔，chui了又chui。

        殷娘不吃，摆摆手，气若游丝，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，只侧过shen子，不愿瞧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笑：“还和女儿怄气呢？女儿答应您就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桩婚事算什么？嫁给素未谋面的男子又如何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想清楚了，只要殷娘高兴，她愿意zuo殷娘的儿媳妇。

        殷娘给了她缺失两世的母爱，是第一个给她zuo衣裳的人、是第一个把她揽在怀里问她饿不饿冷不冷的人、是给她撑起一片天把她护在shen后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早已断了情爱，有没有男人都可以，却不能没有殷娘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要伺候殷娘，要给殷娘养老送终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心里，殷娘就是她的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殷娘瞬间来了jing1神，捉住苏霓儿的手，脸上是全然没想到的惊讶和喜悦。可下一刻，却似回光返照一般，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哄娘的，等你哥回来，你就反悔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放下雪蛤粥，扑入殷娘怀里，如同儿时的无数次那般，拥着殷娘撒jiao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很甜，却有些沙哑，嗡嗡的，带着厚重的鼻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女儿没有说笑。只要哥哥同意，我没意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娘还是高兴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用的，你哥也是个倔脾气。他不同意......为娘好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霓儿心中酸涩。

        总有法子的，总有法子让哥哥同意的，不是么？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陆卫青接到母亲病重消息的前一天，正在国辅大人府上饮酒。

        国辅大人是陆卫青的教导先生，是当今朝中大臣，势力极广，在朝中拥dai者众多，连当今圣上也会忌惮三分。

        八年前东gong势败，陆卫青能顺利逃出一劫，少不了此人背后的推波助澜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年，陆卫青能在上京安得一席之地，与此人关系莫大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以国辅千金的及笄宴，他不得不参加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也巧，国辅千金竟与缨儿同一天生辰。

        告别国辅大人，陆卫青没回皇城边上的府邸，而是踏着月色去了东巷。

        东巷是上京有名的贫民窟，聚集着无数落魄的孤寡。狭窄chaoshi的小巷子里，尽tou深chu1有间低矮的茅草屋。

        八年前，七岁的苏霓儿非bi1着他和她同住，就住在这间茅草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破旧的小屋子，只有一间卧房那般大，里面除了一张用两个板凳搭起来的木板床以外，再找不到任何一件像样的家用。

        木桌是斜的、小板凳缺了一条tui、茶壶没有盖子、碗沿裂了几dao口......屋ding还是坏的，雨稍微大点就稀里哗啦往里渗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卫青掩下幽邃眸底的恨意，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