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。
走着走着,苏霓儿越行越慢,那握在指尖的家书沉甸甸的,像座大山。
他虽不曾见过缨儿,但听母亲话里话外的褒奖,那丫应是个明事理的。母亲疼爱她,老早就安排缨儿代写家书了。
苏霓儿看破不说破,连连点,“知的呀,可我不忙着么?听话,我很快回来。”
思量间,一个穿着布衫的小丫鬟兴奋地跑进来,手里拿着一封家书。
苏霓儿被晃得疼,叹一口气:“行,走吧。”
――“缨儿小姐,少爷来信啦!他还托人带了好多礼物回来,说是提前送给您的生辰贺礼呢!”
“我让你买的桂花呢?晚上桂花糕要用的呢。”
锦袍下,金边麒麟皂靴踩着地面声响,着赤金色的裳摆微动,华贵异常、气势颇严。
府上人少,除了养母和苏霓儿,就有一个老实巴交的车夫、一个烧火饭的老妈子和一个收拾家务的小婢子。
八年了,两人的生命轨迹早已发生改变,往后的劫难说不定已经化解。
八年前,母亲离开上京的时候,带走了一位投缘的小姑娘,且认作了养女。
漆黑的夜幕下,家家熄烛休憩,唯有皇城边上一栋奢华的府邸灯火通明。
小丫鬟将家书到苏霓儿怀里,吐了吐。
苏霓儿佯装生气,瞪了一眼,极其自然地把家书还给小丫鬟,匆匆往外走,“你给母亲送过去,我去买桂花”,话刚落,人就被小丫鬟拽住了。
苏霓儿心底升起一丝不安,面上却不显,掐了一把小丫鬟脸上的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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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坐在烛火前的太师椅中,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近侍卫呈上的家书。
送来贺礼的“少爷”是殷娘的儿子,这些年在京城读书,不方便回来,为数不多的几次路过都在深夜,恰好苏霓儿睡了,从未曾见过真人。
“不要嘛,人家还是个孩子。小姐就爱吓唬我......”
“婢一高兴就忘了......”
“小姐!”
小丫鬟哭兮兮的,拖着苏霓儿的胳膊摇摇晃晃,又说夫人在堂屋等着,她无论如何也得把小姐架过去。
熟悉的问候,不变的叮嘱......唯有那字迹又清秀了几许。
“婢可听说了,夫人安排少爷在您生辰那日赶回来,就是为了撮合您和少爷......夫人的心意,您躲不掉的。”
小丫鬟是养在府上收拾家务的婢子。
若是遇上好吃的或是好玩的,绝不吝惜,托人带回来送给母亲。
“小小年纪,怎偏爱打听这些?该和娘说说,早些把你嫁了。”
陆卫青斜勾着角:“缨儿的字总算看得些了。”
得益于殷娘的教导,苏霓儿不仅熟读四书五经,连从前那鬼画符似的字也清秀多了。
半个月前,上京。
“小姐,您就别躲了。您每年的生辰少爷都记着,他对您可真好!”
小丫鬟剁了一脚,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,回叮嘱搬夫仔细些,莫要磕坏了矜贵的楠木箱子。直到搬夫走远,小丫鬟适才亲昵挽了苏霓儿的胳膊,惦着脚凑到她耳畔。
小丫鬟立高兴了,拉着苏霓儿往堂屋走。
苏霓儿放下剪刀,没瞧小丫鬟后冗长的箱笼,而是瞥向小丫鬟胳膊上吊着的提花篮,空空的,啥也没有。
小丫鬟比苏霓儿小了两岁,长得比苏霓儿壮,个却比苏霓儿矮多了。
至于逢年过节或是殷娘生辰,他更大方,一车一车的补品往家里搬。
养母姓殷,街坊邻居唤作殷娘。
自殷娘将苏霓儿收养女,便给苏霓儿改了名――缨儿,寓意美好顺遂,还手把手教苏霓儿习字、练舞、弹琴......
沾着殷娘的光,苏霓儿总能得些有趣的小玩意儿,闺房角落里的箱子就快要装不下了。
*
书房里,十八岁的陆卫青卸下厚重的戎装,换了一席赤黑色锦袍。
至于养母的丈夫,一直在外经商,好多年没个音信,苏霓儿也不曾见过。
素未谋面的陌生人,没有情谊没有过往,“好”从何而来?
事。
但他是个有孝心的,时常寄来书信,讲讲京中的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