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清了一上午,嗡嗡扰扰的背景里,突然响起清晰的辘辘车轮声,很特别。昏沉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,我下意识抬去看。
尧离得太近,我来不及调转方向,直直扑到她上——准确来说,是她的上。
她也在看着我,眼里并没有责备。
长时间打量人是不礼貌的,尤其对方明显是位高权重的份,我慌忙垂下。
我无意中聚焦于她的锁骨,看见一枚浅浅的红印,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忽。
我可悲地发现,自己竟然想磕求饶,我在二十一世纪所受的思想教育,在恐惧面前轻易坍塌。
前突然响起她的嗓音,温柔如旧,可我浑一凛,惊惶地抬。
可当面对她时,难过的情绪突然灭扑来。如果在二十一世纪,我和她是平等的,我可以大方地向她打招呼、主动与她结识,而不是和现在一样,像牲畜、像劣质的商品供人挑选。
“群玉,你知我为什么会买你回来吗?”
她上穿着半个小时前脱下的衬衫,连褶皱都打理平整,与平时不同的,只有松开的第一颗扣子。
泪水染了我的眼睫,我放任自己哭出来,就像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时,我还是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。
她的视线落在我上,一时没说话,我不能垂,于是也看着她。
床上的男Omega声音有些哑,难耐地轻着,一声呼唤缠绵又暧昧。
贩子早上用一绳子栓一溜,牲口似的赶着我们到集市,没卖出去的晚上再一溜赶回去。
“你坐好,认真一点。”
尧的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,指尖用力到泛白。
听话的隶,卖了就是,打死多亏。
“是不是麻?”尧没有理会他,视线落在我的膝盖上。
她这样说,我便照。
视线往上,是一方盖在上、柔厚实的毯,而后是米白色的大衣,最后对上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。
我被驯化得很快,半个月来,听多了“最低等”几个字,早就没了屈辱感。
我哭得压抑又投入,依然和第一天一样,除了我自己,没人理会我的泪水和哭声。
我的呼不受控制地窒住,心脏堵在嗓子眼,气息无法通。
她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为什么哭?”
我想我脸上的慌张很明显,刚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没有专心。
尧不高兴了。
轮椅停在我的面前,她的声音清凌又温柔,我有些迟钝,半晌才听清她的话。
我上开始发抖,强迫自己抬起眼睛去看她。
我现在不用像之前一样跪在的地板上,但我还是没习惯这里常见的跪坐,时间一久就会难受。
我察觉到那温热的肢一瞬间绷紧,不及眨眼的时间便闪起放开她。
猜的不错,是轮椅。
我下意识顺着他的声音瞟过去一眼,他浑赤,分开两条支在床上,哀怨的眼神和我对上时突然变得凶狠。
尧的毯子底下是真的,这是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想法,第二想法是,我要完了。
其实只有几秒,但于我过了很长时间,我听见她轻缓地吐息,而后一如往常地温和开口。
但我止不住地害怕,前一位主子上一秒对我表达赏识,下一秒我就被他叫人抽打、踢踹。
一动,激活了我的麻,上摇摇晃晃就往前倒。
“你起来,按你舒服的方式坐着。”
这已经是我待售的第十天。第一回来时我还有心思打量这地方,现在我已经麻木,和边的人一样死气沉沉地垂着。
这是一个合法贩卖隶的时代,我与一群破破烂烂的隶跪在熙攘的街,老板是个二贩子,从主子那里花了五千元买下我——讽刺的巧合,也许因为我的多嘴让主子损失五百元,于是我要用自己的卖钱十倍赔给他。
我不清楚自己看了她多久,但她出现在我视线中时,一切背景都模糊褪色,我能清晰看见她淡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,她规整竖起的发束中掉落了几碎发,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白。
“尧小姐...”
如果是别人,我或许就这么没骨气地了。可对方是尧,她不吃这一套,我一时怔愣在原地。
“尊贵的Alpha小姐,这些都是最低等的Beta,我这里还有优质的Omega资源,您要看看吗?”贩子热情地奉承。
我心虚又惊诧,她竟然会因为我的不专心,爱到一半专程穿整齐下床来提醒我。
我重重点。
但...好像也并不是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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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没有等我回答,又继续:“因为那天只有你抬看我——只有你敢抬看我。我不喜欢边的人是活着的死人。你明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