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（滞）

        拖着半失力的周景春来到派出所，警察迅速登记了信息并进行了安抚。周景春说了一遍又一遍，生怕对方听不清楚，直到警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才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看着站在一旁的路弥，警察问：“你跟失踪儿童是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路弥愣在原地，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、我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路弥支支吾吾的。警察看了她一眼，给了同事一个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 支吾了半天，路弥还是答不出来，警察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深。这时有个女声突然插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是我闺女的小姨。她是我妹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景春脸色依旧惨白，丝毫看不出她在说谎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弥呆了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”警察点点tou：“我们这边已经对失踪儿童进行了登记，相关信息也上传到了网上。请你们耐心等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最快多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报案很及时，现在的网络水平已经十分发达了，请耐心等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路弥还要问些什么，警察转tou忙别的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派出所的位置比较偏，大街上的路灯滋啦滋啦的响，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。路弥讨了杯温水递给周景春，又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周景春都接过去，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九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个几小时前才刚刚认识的女人，一起坐在灰色的水泥墙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间十点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案子弄完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呢――待会还得值班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几个警察在闲谈。其实警察也只是一种工作，卸下外衣，他们都是普通人。路弥试图将注意力移到别的什么上――比如墙角的饮水机，墙bi上的时钟、时钟旁的锦旗、以及锦旗下的灭火qi和消防栓……时间在这一刻格外难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想到那个红色的小姑娘，忍住不去看shen边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直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接过路弥的温水，她便一句话都没有说。没有说谢谢，没有问几点了。她的侧脸上还留有淡淡的红色掌印，像被guntang的水浇过又迅速冷却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弥摸上自己的侧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刚刚被付母扇的那巴掌，现在又慢慢烧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默默望向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与她，真是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十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是现代社会效率高，还是皇天不负苦心人，警察朝两个女人招了招手。路弥本有些困意，见状连忙清醒过来。shen边的周景春却比她更快，“腾”的一下直tiao过去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女儿的消息吗！她在哪儿！找到了吗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紧紧盯着那个警察，眼神异常急切。眼见周景春又要发疯，路弥连忙拉住她，对警察好声好气dao：“警察同志，您别怪我姐，她也是着急――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？是走丢了？还是……真出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警察本不耐烦，见路弥漂亮也就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gen据网上大数据显示的信息，失踪儿童的情况目前看来，被拐卖的可能xing的确是最大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话一出，周景春往下一坠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弥用力扯住她，穷追不舍：“那小姑娘现在在哪个方位？能确定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确定，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警察dao：“因为我们最近正在查一起跨省的儿童拐卖团伙案件，这个犯罪团伙作案手法灵活，而且ju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。如果小孩是被这个团伙拐卖的话，那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弥懂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了眼周景春，愧疚感和罪恶感又浮上心tou，于是ying着toupi追问：“那能把她最后出现的地点还有方位告诉我们吗？现在科技这么发达，只要我们慢慢找，一定能找到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一句其实是对着周景春说的。警察看了看她，又看了看周景春，点了tou。

        调查文件其实与警察口述的没什么两样，除了拐卖地点有可能在南方，其他信息少的可怜。但是当路弥把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周景春时，她还是像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弥看着她，xiong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tou般难受。但她不敢劝，甚至不敢叹气――她害怕自己轻轻的一丝叹气，成为压垮周景春的最后一gen稻草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走出派出所，已经是深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大ma路上空无一人，只有路灯。风中chui来一朵草絮，不知dao是什么植物的，柔ruan又杂乱的一团，落到周景春脸上，被她挥去。路弥跟在后面，五步远，看不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的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气中有一gu甜蜜而寂寥的夜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