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！狄兄慎言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今日在这里与他把酒言欢的人，又有几人不是为着一块石才与他往来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檀低声笑：“却比那羊脂白玉还要美上几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随后又笑逐颜开：“从前数你点子多，说说吧，你可有什么绝佳主意，好让我纾解烦闷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话一出，席间哗哗然议论起来：“给一块石封侯，这可真是旷古绝今，闻所未闻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此事当真？封侯加爵可不是小事，可不能听途说。”

心下烦闷，面上却是不显，嘴里打着哈哈：“说来说去不过是块石，能博圣人一笑，咱们为臣为民的也便知足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天下攘攘皆为利往，只有有利益的地方才有热闹。

        虞二郎点点：“可是席间有人见我许久未归，差你来寻我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虞二郎一听，登时来了神：“美人像？可是于阗的羊脂白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想他以往自在悠游，如今却也来长安城凑这热闹了。一时间，他心里生出了一种独在异乡、飘零寥落之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想房主簿仍自纠缠：“你这虞二，怎不与为兄说实话。里有一个黄门是我家夫人偏亲，早都传出消息来说圣人极喜爱那块太湖石，说要给那块石封个‘盘固侯’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虞二郎爽朗大笑，一把搂住檀脖子：“还是你记挂着我，早知你如此知心知肺的，当初在越州就该把你抢过来随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檀笑笑摇：“是檀自作主张来寻郎君的，觉着郎君惯不耐烦敷衍应酬这些的，从前在越州的时候，郎君总是觑个空就跑出来找不见人影。乘云馆屋宇林立，担心郎君寻不到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像是这座白日里熙攘喧闹的长安城已然沉睡，只有这馆阁里的热闹永不打烊。

        檀见他有些醉态，脚步虚浮，撑着他手臂一边下楼一边说：“前些日子，市那边的刘主使送了几个小物件，其中有一件玉雕的美人像，想着郎君素来爱这些金石物件，要不给郎君瞧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圣人如今竟是愈发荒唐了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虞二郎转过去，又恢复他一贯的潇洒模样：“小檀，怎么是你？你家公子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当事人虞二郎，则是目光沉沉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樽，只觉得屋内众人喧哗吵闹。

        乘云馆中堂地势颇高，此时已过黄昏，极目远望，坊墙外的主因为夜禁没有人烟，乘云馆外的曲巷只飘摇几许灯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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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虞二郎本是个富贵闲人，随惯了，不爱这些官样文章。却不得不说些违心话，心下郁卒又灌了一口酒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，也都转去谈论旁的话题。虞二郎又应付了几个回合，寻了个空子说要小解，就躲去二楼一栏杆旁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强自打起神：“圣意到底如何，某不敢揣测。”打定主意绝口不谈此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正在虞二郎独自登高黯然神伤之际，旁屋檐悬挂的长信灯被点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檀施了一礼：“见过郎君，公子现下在政坊自家宅院中，不曾到教坊中来。”